第十三章(铃铛/文)
《山海经·大荒西经第十六》说:“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有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
玉虚峰。
玉虚峰相传为玉帝之妹玉虚神女所居。相传,当年玉帝见昆仑山雄伟高大,气势轩昂,景象万千,且离天庭很近,便在昆仑山顶修建了一座轩辕行宫。玉帝的妹妹玉虚得知不服,道玉帝霸占的地方太多,不仅占了天上,还把地上的好地方也据为已有。玉帝无法,只好把其中的一座山峰让给了玉虚。故而此山名玉虚。但是在武林中玉虚峰路人皆知却并非因为传说。而是因为此峰为武林第一大派昆仑派的所在地。-
八月十三。-
昆仑派中一片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几个丫鬟正在忙着张贴门棱窗帘上的喜字。-
“喂!一月,再拿一条彩带过来。这里还少一个。”一个侍女站在椅子上回头对后面喊道。-
“哎!来了,来了。”一个明脆脆的声音答道。-
“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黄衫女子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条五色飘带。待她近了,却见樱唇红,柳眉黛,骨似玉,肌如雪。好一个俊俏的姑娘。抬起小手轻抹了抹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半张的小口一张一阖的有些喘息。-
“莹姐,给!”名叫一月的女子掂着脚尖扬着收将手里的彩带递给了一个站在椅子上正往门头上贴字的女子。-
那个叫莹姐的女子接了彩带挂在了门头上,盈盈的跳了下来。后退两步仰脸看了看,半天终于点了点头。“蒽。终于弄好了。这样好看多了。一月你看怎么样啊?”莹姐问道。-
“很漂亮啊。这么一搭配起来真的好美。嘻嘻。当然最主要的是莹姐弄好的嘛。当然漂亮咯。”一月有些调皮的说道。-
“就知道贫嘴。哎!后天就是苏小姐过门的日子了。到时候指不定多热闹呢。一月,黄管事安排你给客人们引路的吧?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可不能出乱子。”莹姐有些爱惜的模了模一月的头。-
“哎呦!莹姐你就放心吧。不会出乱子的。”-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仿佛公公一样尖细的声音“哎呦!一月,你个死丫头客人都等了半天了你还在这里偷懒!要死啦你?还不抓紧去!”拱门外面突然走进一个一身灰白道袍,手执拂尘的道人。只是他那身道袍却挂满了首饰挂坠,最显眼的就是左侧系腰带的上的是一个巴掌大的白脂玉,又侧挂着一个硕大的蓝田玉佩。拂尘柄上也涂了金黄色的染料,看起来仿佛是黄金铸就。高高的通天发冠上插了上中下三根玉簪,硕大的祖母绿宝石镶嵌在原本是阴阳鱼的太极眼上。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除尘的道士,反而更像是一个一夜暴富的大财主。-
“知道啦!黄管事!”一月怏怏的答道。-
“你个死丫头,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宇少!”黄管事张着一张尖嘴猴鳃的脸张牙舞爪的就要过来打一月。一月见机的快,闪身到一边,转头就跑。边跑边叫“黄管事,我这就去招呼客人去了。您老慢慢生气吧。”话音没话,人影就不见了。黄管事气极,眉毛乱跳却又无可奈何。-
这边一月匆忙跑到前殿。却见一行人正从道祖殿往外行来,一路有说有笑。一月眼尖发现竟然是陆长老亲自送他们出来。马上小跑到了殿前,垂手而立。-
陆长老一行走出道祖殿。陆长老就停了下来。“如此,就请宋长老就先在昆仑稍候两日。待后日大婚之期我们在叙。招呼不周,还请宋长老多多包涵。”陆长老双手抱拳,施礼道。-
“哎。陆长老此言差矣!本是我等早到了两日,本就不该。陆长老再如此说,岂不是折煞我等?既然陆长老如此说,那我等就暂且告退,待后天再来叨饶,讨了这杯喜酒喝。呵呵”一个华服老者连忙答道。-
“哈哈哈哈!宋长老请放心。我们昆仑别的没有,好酒多的是。定让你喝个够!”陆长老大笑。-
“如此。就先告辞了。”华服老者拱手作礼。-
“你。带宋长老一行前去望雪楼歇息。宋长老乃青城派执法长老。好好招待。不得有丝毫怠慢!”陆长老随手一指,却是指的一月。-
一月一楞,慌忙应到。带着一行人往望雪楼去了。-
待一月再回到后殿,却见气氛有些不一样了。侍女丫鬟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皆洋溢着兴奋之色。一月眼神环顾了一圈没找到莹姐,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她身边的一个丫鬟。那个丫鬟嘴快,看见一月疑惑的目光马上一脸神秘的跑过来低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后天的时候听说当朝太子殿下也会来我们昆仑观礼呢!那些大人们都在前殿商议此事呢。”说完一脸自豪。只是她自顾自的陶醉却没发现一月脸部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几下,连眼神都僵直了片刻。突然又拉低声音说:“这事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一月看着周围窃笑的丫头们很无语的点点头。
龙门镇。
这个西关的边陲小镇最近热闹了许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行人现在络绎不绝,无他,往昆仑尔。镇上的居民开始见到背刀负剑的武林人士受惊不已,后来见的多了也与一般人无异也习惯了。只是这些善良的居民却不知道那些人有些确实是自命大侠的正人君子,但是却也有双手粘满血腥的黑道大枭。
黄昏。
龙门镇唯一的一家客栈里。这个平日根本没几个人的客栈今日却坐满了人。三三两两的占据的所有的桌。只是气氛有些压抑,那些客人有僧有道有老有少。泾渭分明的占据了通道两侧的酒桌。个个手执刀剑,即使在饮酒吃菜的时候也是刀剑不离手。彼此间的敌视连傻子都看的出来。店老板心惊胆战的躲到了楼上不出来。只剩下一个小二缩着脑袋哆嗦着趴在柜台后面。突然一个面黑如碳脸上有一道巨大的刀疤的精壮大汉一声高喝“小二!再上两坛子好酒!奶奶个熊的!别拿那些破酒来糊弄你家爷爷。再上那些个破烂玩意当心你家爷爷生撕了你!”小二的脸上仿佛都能挤出苦水来了。“大爷。您就放过小的吧。那些确实是本店最好的酒了。小的实在没法去给大爷找再好的酒了。”小二怯生生的探出个脑袋却死也不走出柜台。
“放你娘的屁!爷爷要喝酒自然得喝好酒。若再没得好酒送来爷爷就拿你来下酒!”黑脸大汉脸一板从身后拿出一把宣花大斧,脸上的刀疤一跳一跳像一条活了的蜈蚣,分外吓人。
小二吓的也不敢答话,就死死的趴在柜台下。
对面一桌坐着两男两女,皆一身白衣。男的面色方正,相貌堂堂。女的面容清秀,仪表大方。那黑脸大汉话音一落。这桌所坐的一个女子便霍然起身,坐在她边上的一个男子伸手拉了拉她,对她摇了摇头。那女子一脸气愤的又坐了下来。
那黑脸大汉一见更是得意。他们一桌坐着三人,皆生的凶神恶煞一脸凶相。余下两人也跟着起哄。黑脸大汉高声叫道“你们青城派的人不都自命侠义吗?怎么现在都成了缩头乌龟了?我看你们干脆叫做乌龟派好了。哈哈哈哈”所有坐在左侧的人都张狂的大笑起来。坐在右侧的人却面色变的很难看。
这下对面那桌连那个男的也忍不住了。霍然起身,双手死死的抓着长剑。眼中仿佛都要吐出火来了。他这一起身,另外三人也马上站了起来。坐在右侧的所有人头同时立起,双手握紧武器。
那边黑脸大汉也不笑了。一脸严肃的把臂一摆,宣花大斧挡在了身前。他这一动作,身后的人也都马上站起,刀剑出鞘。大有一言不合,立马开打的意思。
就在众人都蹦紧神经准备开战的时候,客栈的门却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定在了门上。
门外走进四个男人。为首两人一人青衣,一人白衣。后面两人身穿绣花飞鱼服的朝廷捕快的服饰。众人眼神不由一阵微缩。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没人愿意招惹朝廷。马上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前面两人身上。右侧一人一身青布长衣,一张国字脸。脸上略显疲惫。左侧身着白衣之人更引人注目。因为他看起来大约二十岁的年纪却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消瘦的脸庞似岩石雕刻线条分明。“这个男人很冷”这是所有接触到他眼神的人心中的想法。
突然一声“哈哈哈哈”的大笑声传来。众人愕然回首。却发现靠后的一张桌子跟前两人在狂笑。“我道是谁?原来是铃铛大统领啊!当年你追杀我们河间四魔追的我们好苦哇!今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还我三弟命来吧!”话音一落。众人哗然色变!
这几人正是独,铃铛一行。
第十四章(老鱼/文)
铃铛闻言脚步微怔,循声望去,心头一沉,右手下意识地握上剑柄,脸色逐显凝重。
出声挑衅的三人原来正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河间四魔。这四人是亲生兄弟,自小得异人相授,各自练就一身非凡的武功,却心性不正,自二十年前现身江湖便仗着一身本事四处作恶。刚开始也有江湖侠士想替天行道,却不料四人武功独到,前去寻仇或是除恶的江湖同道无一幸免。直到引起众怒,侠剑山庄指天行指大侠联合三门四派三十余高手前去围剿,被他们斩杀二十余人后仍只是将他们重伤,无法留下他们性命。后来听说隐居在南海一无名小岛,一直不敢再现身江湖。
三年前,铃铛刚升任大统领便接到朝庭密令,去河间四魔手中夺回一张藏宝图,并得知了他们隐居的确切位置。当时铃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且身居要位,自然不将四魔放在眼里。带了三位大内供奉和四大名捕,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谁知道四魔在十多年的隐居后,早已伤愈,且武功更有精进。三位供奉二死一伤,他和四大名捕也是身受重伤,不过四魔中的老三也丧命在两位老供奉的临死反扑下。其余三魔也是伤重而逃。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三人早已恢复。而自已身边却仅有铁手追命两人,真正打起来,肯定是败多胜少了。不过今天有独在这里,谅他们三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铃铛想到此点,沉下的心复又放松下来,也不与三魔答话,提起脚步,跟在独的身后,朝前行去。
独却丝毫不为所动,径直朝靠窗处一张空桌走去,脚步轻飘,像是一个不懂武功的落拓书生,只是一头白发和深隧幽远的眼神在人群中极其醒目。他选定窗边的位置坐下,将目光定格在窗外渐渐暗淡下来的天际。
“小二,来五斤牛肉,一坛好酒。”铃铛解下腰中长剑,三人围坐在独的身前,轻声谈笑,不再理睬河间三魔。
“好勒,客官请稍等。”小二一甩肩上白巾,边走边冲柜台扬声大叫“五斤牛肉,一坛好酒。”
“大统领好大的架子,三年前被你以众凌寡,害了我三弟性命,今日既然在此遇到,大统领想要安心地喝酒吃肉,可没那么容易。”从进店就一直没出过声的黑衣老者将刚刚说话之人拉回座位,阴沉地说道。
“酒魔,当年被你们逃得性命已经是本统领手下留情,你们却仍不知悔改,屡屡犯案,上个月河南莫家堡的血案应当就是你们三人所为吧。今日要不是有贵客在,本统领早就将你们拿下,哪轮到你等在本统领面前如此放肆。”铃铛实在按捺不住,左手提起宝剑,立身怒斥。
“费话少说,本仙先来领教一下大统领的独孤九剑。”坐在酒魔另一侧的粗壮站起身来。此人身着无袖短衫,肌肉扎结,环眼狮鼻,声若洪钟,站起来像一庄门神,身高八尺,异于常人。正是四魔中以硬气功著称的气魔。他瞪眼环顾一圈,大声喝道:“河间四魔在此办事,想活命的立刻给老子滚。”
此时酒楼里的寻常百姓见势不妙,早已走得一个不剩。气魔出声后,剩下的江湖豪客也跟着三三两两地走出酒楼,江湖就是这么现实,与已无关的事,谁也不愿伸手。况且铃铛是朝庭中人,河间三魔虽然罪恶深重,却也犯不着在这时候插上一脚。仅有围坐一起的青城派弟子和黑脸大汉三人还坐在原处。青城派自命侠义,此刻若是走了,脸面上肯定挂不住,即使坐在那里,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黑脸大汉握紧手中大斧,显然是极不服气,黑脸憋得微微发紫,身边的两个同伴拉拉他的衣襟,终于还是起身架着他朝店外走去。走出店门后还传来他粗大的嗓门:“格老子的,现在什么世道,走到哪都能碰到他妈的大侠大仙,看来老子还是别趁这热闹,回家抱婆娘算了。”
“你们几个小子还不走,那就让本仙先来给你们超渡吧。”气魔凶气毕露,右掌运气往桌上重重一拍,筷筒里的十几枝竹筷刹时离桌而起,如离弦之箭,朝青城派诸人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桌上的酒菜却分毫未动,可见其对气劲的控制,早已出神入化,收发由心。
“四弟手下留情,将那个女娃娃留给二哥尝尝什么滋味。”最先对铃铛发难的色魔见气魔出手,连忙出声提醒。脸上淫笑不止。
“本统领在此,休得乱杀无辜。”铃铛见气魔出手狠毒,即刻飞身而起,长剑出鞘,空中叮叮叮叮连声脆响,气魔攻向青城派弟子的竹筷被铃铛长剑全数挡住,却仍去势未绝,没入右边墙壁,晃动不已。
“多谢大统领出手相助,青城派方青月不胜感激。”刚刚在黑脸大汉挑衅时欲拔剑而起的青城派弟子方青月站起身来,朝铃铛拱手道谢。面上惊慌之色未褪,显然被刚刚气魔出手所震住。
“方兄不必多礼,这几人本是冲我而来,惊扰了几位实在惭愧之至,几位不若先行回避,等我了结此事再另寻地方与方兄陪罪。”铃铛转身抱拳轻笑,一脸轻松,似并未将三魔放在眼里。心里却惊叹不已。气魔的功力比之三年前居然更有精进,刚刚一剑已将全身功力运至剑身,虽然挡住气魔的攻势,此刻整条手臂依旧酸麻难忍,表面看来平分秋色,实至上是自己落了下风。看这几位青城派弟子皆是一脸正气,实在不忍他们在此出什么意外,所以才催促他们离开。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行告退,后会有期。”方青月也知道自己几人留下也帮不上忙,带着几个师兄妹匆匆走出酒楼。
铃铛目送方青月几人走出酒楼才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刚刚还喧嚣热闹的酒楼已是人去楼空,连跑堂的小二和掌柜也不知所踪。桌上杯盘狼籍,不堪入目。铁手和追命早已畜蓄势已待,随时准备出手。酒魔和色魔却不看他二人一眼,阴鸷的眼神紧盯着铃铛,恨意尽显,杀气四射。只有独仍旧遥望窗外,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从进店伊始就一直保持相同的姿势,像一座石雕,端坐原地,不动分毫。
气魔见自已全力出手的一招被铃铛挡住,心中怒极。铜铃大眼收缩成一条细缝,阴冷的眼神像一柄尖锐的钢刀,恨不能将铃铛碎一刀刀碎尸万段。酒楼里瞬间陷入一种极端压抑的安静之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或平静或急促或兴奋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安然流淌。每个人都在尽力调节自己,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动乱。
突然间,气魔动了,高大强壮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移动,每一步下去,青石砖铺就的地面都会留下一个深达三寸的脚印。整个酒楼都仿若在轻轻颤抖,像一艘在暴风雨的海面上飘荡的帆船,随时都会被气魔外放的气劲冲撞得支离破碎。气魔在半空中握掌成拳,拳劲在空气中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声。瞬间已攻至铃铛身前。
铃铛此刻却异于平常的平静,经过与狼戈和君千殇的几场恶战,他早已不是曾经目空一切的铃铛。心志也在一场场激战中练就得坚如磐石。如果说气魔此刻的攻势是一片气势恢弘的浪潮,他就像是在大浪中俨然毅立的岩石,坚韧自强,丝毫无视眼前的大浪淘天。
“以已身作器只可容微尘,以已身做介则可纳沧海,万法自然,心清忘我,自然之道,剑即是刀,刀亦是剑,唉,铃铛兄为何到此时仍如此执着。”仿佛来自天边的声音,低沉萎靡,直接印到每个人的心里。独收回远眺的视线,眼中精光四射,令人不敢逼视。
随着独的语声渐落,铃铛眼神逐渐迷离,心神皆沉入独的话中,“以已身作介可纳沧海。。。。剑即是刀,刀亦是剑”脑海中反复响起这几句话,整个人陷入一种神秘的状态,手中剑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缓缓挥动,脚下开始沿着奇异的轨迹移动。
一朵妖艳至极的莲花在铃铛与气魔之间凭空升起,一如既往的绝美,无声无息,美艳绝伦。细细看来,又与以往有了不同的变化。是的,变化,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得到它的脉动。圆润的叶瓣缓缓地向四周延伸,延伸,微不可察的缓慢生长。像清晨在朝阳下破土而出的种子,以顽强的生命力释放出冲破一切的力量。
就是在如此娇柔美艳的剑花面前,气魔大气磅薄的拳劲居然再不能前进分毫,无论他怎么催动功力,前面永远像是有一面水镜,将他所有的攻势消化于无形。不,应当说是深不可测的大海,漫无边际,而他不过是沧海一粟,在漫无边际的海滔潮涌下,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和不自量力。是的,渺小,气魔此刻只觉得眼前美艳绝伦的剑花所蕴含的力量如此强大。
“四弟小心。”酒魔在三人中功力最深,见识最广,此刻已感觉形势不对,慌忙出声提醒。同时一扯色魔衣袖,飞身扑向战圈中央,想要助气魔一臂之力。
“想以多欺少么。”铁手与追命在旁蓄势已久,此刻见酒魔色魔动手,即刻起身,欲挡住他们。两人刚要出手,却感觉被人拉住身体,一股柔和的力道在身前徘徊,不能前进半步。他们转过身来,正好看到独示意他二人不必插手,心里虽满怀忧虑,仍然收功停步,重又坐了下来。“啊”两人刚刚坐定,一声惨叫传来,因为心里担忧铃铛安危,慌忙转身看向战场。不由得目瞪口呆。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气魔已经躺在墙角,身上无数道剑痕,鲜血喷涌,最触目惊心的一道剑伤从头顶直接拉到腰部,深有三寸,隐隐可以看到内脏在轻轻蠕动,直欲破体而出。即便铁手二人见顾了惨烈场面,仍为眼前的一幕而震憾不已。
原来刚刚酒魔虽出声提醒并挺身扑上,却仍是晚了一步,气魔已被铃铛毙于剑下。三人虽生性残忍,兄弟之间却一直情同手足,见气魔惨死,早已顾不得其他,两个联手朝铃铛攻去。
铃铛此刻正陷入一种非常奇特的状态之中,仿佛整个人被分为两半,有意识的部分可以感觉到手中剑的轨迹,却丝毫无法控制它的走向。另一部份控制着剑并使出自己从不敢想像的剑招,那种漠视一切的威势和力量,如此强大。他一直在尽力溶入意识的另一半之中,虽然对方并不排斥,自己却难以溶合。进入里面,就像是一个小孩置身于浩瀚苍穹之中,只能赞叹他的神秘,却无法参透。不过他并不气馁,毕竟自己已经进入过,迟早有一天,终会达到这个境界。到那时候,自己才能与对方溶为一体,再不分彼此。他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他知道了自己的方向和目标。并将穷尽此生的精力去到达。这个过程,将是他生命中另一个精彩的开端。“苍海一声笑”铃铛突然出声大喝,手中剑势再变。
本是缓缓生长的莲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分化开来,一化二,二化四,无穷无尽,入目之处,漫天飘舞的莲花在酒魔和色魔身周欢舞环绕,每一朵莲花都是一道美丽至极的风景,危险的,足以致命的风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一切归于平静,兵器的撞击声,气劲的裂空声,含恨的怒喝,临死前的喘息声,所有声音不再出现,一切归于平静。
那一朵朵妖艳的莲花,也在空气中散尽了最后一丝残影。